
賀禮-藍曆R18
當繁星找到朝陽 by 三生
父親在他年幼時和他說過,如果找到一顆星星就能許一個願。
而他找到了一條銀河,那天剛好是他的生日,所謂的願望還沒成形就已經實現。
馳河藍加始終記得這件事,可父親走了之後,就算他找到無數顆星星,卻再也不曾對著繁星許願。
*
馳河藍加看著眼前的慘狀在內心嘆氣。
他清楚如果想隱瞞一件事,那就勢必如堆雪球一般要用更多的藉口去堆砌;時間越長,掩飾得越深,雪球就會因變得結實而變得脆弱。
可惜的是他失手了,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球體一瞬間分崩離析,白色的雪花散落一地——就如同此刻馳河藍加手上沒有成功的蛋糕那般。
「藍加!?」喜屋武曆跨過廚房滿地的鮮奶油和四散的烘焙器材,他伸手拉了拉對方,來自雪國的少年頭上頂的不是滑雪摔跤的白雪,而是好不容易打發的鮮奶油。
馳河藍加失落地坐在地板上動也不動,他看見喜屋武曆在笑,更看見對方手忙腳亂地整理滿地的狼藉,然後順勢舔了一口手背上的鮮奶油來吃,馳河藍加好似聽見對方的稱讚,可眼前摔得破破爛爛的糕體卻怎麼樣都讓他笑不出來。
他沒有特地替某個重要的人規劃慶生的經驗,所以幫喜屋武曆準備驚喜時他格外賣力——當然也同樣格外吃力,即便理解心意所佔的部分遠比物質上的呈現重要,卻也還是忍不住想做到最好。
同樣一張卡片他重寫了很多張、同一份手工禮物他做壞了好多次,就連拜託曆的母親和祖母教他烤的蛋糕也是烤壞了很多個——
周末他為了練習烤蛋糕而找了藉口不去溜滑板,那是個感覺能夠有所進展的午後,可最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準備抹上奶油時喜屋武曆突然到他家拜訪,滿廚房的用具和備料來不及藏,馳河藍加聽著腳步聲只有更緊張的份,最後的最後,在喜屋武曆的問候聲下他將想要藏起卻來不及收拾的東西砸了一地。
好不容易成形的蛋糕只剩下碎塊,喜屋武曆眼裡失落的人像隻沒了肉骨頭的大狗,他一面收拾殘局同時喚了馳河藍加幾聲,可都沒能收到回應,最後他在散落滿地的物品內看見本來要插上蛋糕的生日小字卡,而壽星是自己。
他想他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在烤蛋糕嗎?」喜屋武曆吃了塊倖存在烤盤上的蛋糕碎塊:「很厲害啊!」
他伸手將對方臉上沾到的奶油抹掉,為了討對方開心他將額頭貼上馳河藍加的,那雙近在咫尺的水碧色眼眸含著些許水光,於是喜屋武曆順勢擁上難過到不行的人,柔軟的紅髮在馳河藍加的懷裡磨蹭。
喜屋武曆手臂的力道收緊,起先他沒有刻意去說安撫的話,就只是一直在等,等馳河藍加的心情好點了,才表現出更進一步的親暱。他們就著這樣的動作在廚房的地板上坐了許久,直到失落的大狗伸出手回擁他,他才放下擔心。
「⋯⋯曆的蛋糕失敗了。」
「沒關係的,謝謝你。」軟紅的髮絲因他在對方懷裡磨蹭而小幅度的晃動:「生日那天再一起做一個吧!」
喜屋武曆抬頭望向他,鼻頭上還有些許鮮奶油,馳河藍加在暖陽色的眼眸中看見自己,接著他捧起透著微紅的小麥色臉頰,最後在沾著奶油的鼻尖上頭輕咬一口。
*
喜屋武曆說,離生日還要倒數好多天,一個人期待很有趣,兩個人一起倒數更好,就好像一起溜滑板,少了誰就空落了一個洞。他們就這麼坐在廚房的地板上,整理的同時吃著倖免落地的糕體,算著倒數的日子、聊聊想去的地方、想想要準備的禮物。
想像的空間很大,可惜零用錢有限,看著手機上的資訊他們先是震驚,然後在對視後笑出聲,觀星和出遊的行程全都被縮限在以往的生活圈。
沒有車子代步不是什麼問題,他們可以像平常一樣溜滑板,沒有遼闊的銀河也沒有關係,習以為常的瑣碎星點是生活中最好的景致。
距離對方生日還有幾天,在這段倒數的日子裡,他和喜屋武曆自晚餐後就一直在練習場溜滑板,直到夜幕完全沉了下來,杳無人煙的四周寂靜無比,他們隨意地躺在時常摔跤的場地上,街邊整排的路燈仍堅守著崗位,即便夜深也不減光害在城市中駐足,四散的星辰一如既往地待在同樣的位置,儘管沒能比銀河壯觀,穹頂上的碎星仍舊落到馳河藍加的眼裡。
他仍記得年幼時父親在雪地的木屋裡幫自己慶生的場景。
壁爐的柴火燒得溫暖,透過方正的小窗看著細雪被室內微弱的燈光穿透,小小的馳河藍加穿戴著圍巾和毛帽,他將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銀河的邊界就在窗緣卻怎麼樣也搆不著,然後是父親抱著他走到陽台,母親端著比他的臉龐還要大的蛋糕,燭火在冷風中搖曳,最後他吹熄了蠟燭,許了什麼願望已經記不太清,可仍然記得父親抱著他的體溫和力道。
小小的馳河藍加被高高抱起,儘管空氣很冷,年幼的他仍興奮地笑了,那是他距離星星最近的一次,也是有記憶以來父親最初幫他慶生的一次。
即便多年後的此刻沒有繁星滿載,他身邊仍有遠比星辰耀眼的太陽。
在靜謐的夜裡他和喜屋武曆數著為數不多的星星,有幾顆就能許多少願望,不重要的小事一一在空氣裡消散,異想天開的願望可以許下好多個,真正想實現的卻只有幾個,馳河藍加遲疑了許久,最後仍舊沒有說出來。
重要的願望要留到重要的日子,他想。
他們望著夜星躺了好些時間,喜屋武曆湊過來躺到他的手臂上,軟軟的髮絲撓得馳河藍加有些癢,他看著喜屋武曆的側臉,想親親對方的念頭佔據了腦袋,馳河藍加猶豫了片刻,儘管不是第一次,但凡任何一點碰觸體溫的親暱都讓他害羞到不行。
「以後再一起去看銀河吧?」就算夜色深沉,他仍在喜屋武曆的眼裡看見朝陽。
他笑著應了聲,隨後乾脆地將唇瓣湊了上去。
*
白靄靄的雪頭一次在馳河藍加嘴裡融化是在看完銀河之後。
比臉還大的鮮奶油蛋糕內夾著他愛吃的冰淇淋,如同所有生日程序那般吹熄蠟燭、許了願,年幼的孩子吃完蛋糕之後嘴饞得還想再吃,於是父親挖了地表下乾淨的白雪,又做了一個純白且不甚整齊的雪蛋糕。
雪蛋糕除了冰涼之外沒有味道,可他還是和父親吃得高興,小小的馳河藍加想像自己將悠長的銀河淋在雪白的蛋糕上,父親說一顆星星可以許一個願,如果吃了一整條星河,那他就有好多願望能夠實現,儘管年幼的孩子最後累得連願望都沒有許完就睡著,他還是夢到了父親和自己拿著滑雪板在銀河間徜徉。
叮。
分神之際馳河藍加被烤箱的提示音拉回,在喜屋武曆生日的今天他們一起重烤了蛋糕,賣相算不上好看甚至還有些塌陷,就連抹上鮮奶油的時候都無法太過平整,可馳河藍加卻覺得這是學著烤蛋糕以來最好的一個。
馳河藍加想起父親那晚幫他做的雪蛋糕,不是最好,卻最喜歡。
他在喜屋武曆家一起慶生,平凡且淡然,生日快樂歌和吹熄蠟燭的環節都再普通不過,他想起那天父母親幫他慶生唱歌的模樣,在充斥著冷空氣的山中小屋外,燭火的暖色照著雙親的臉,戶外的氣溫很低,卻不會感覺到冷。
他還想起了吃完雪蛋糕之後和父親打雪仗的事,砸過來的雪球散成一片碎塊,細碎的雪有些噴濺到衣服內、有些飛得較高的在視野上融入天際的銀河,臉上冰冷的觸感和父親充滿玩心的表情直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接著不同於雪球的冰涼,軟綿且黏膩的物體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砸到馳河藍加臉上。
「啊、藍加哥哥被打中了。」茫然中他聽見喜屋武曆的大妹這麼說。
「「被打中了!」」稍微意識過來後他聽見雙胞胎小妹附和。
最後他的視線落到喜屋武曆身上,始作俑者手中拿著一碗不知道什麼時後打好的鮮奶油,一臉得意又得逞的笑。
「太狡猾了,曆!」
如同多年前他生日和父親打雪仗那般,好似白雪的鮮奶油碎成點點雪花,那碗甜膩的鮮奶油幾乎全到了他們身上,他們看著彼此狼狽的臉大笑出來,接著喜屋武曆捧著他的臉並將腳尖踮起,臉上同樣狼狽的人舔了一口他鼻尖上的奶油,而後還咬上了他的唇瓣,馳河藍加愣神了好些時間,最終他們試圖在彼此的口腔裡找到更多可以親暱要素來結束這場玩鬧。
*
洗完澡後喜屋武曆褪去他們剛穿上沒有多久的衣褲,順著氣氛就這麼將他推至床上,宛如撒嬌的小動物那般趴在馳河藍加胸前,脖頸和耳根都紅得徹底,空有想做點什麼的氣勢卻遲遲沒有繼續。
而馳河藍加自己何嘗不是這樣,他能感覺到彼此的性器都抵著對方的下腹,心跳跳得飛快,即便沒有觸摸也能知道自己的臉燙到不行,他的手在喜屋武曆的腰際摩娑,而後撫上柔軟的臀瓣。
不久前淋浴時的旖旎氛圍尚未退去,他們在熱氣繚繞的小空間裡擁吻,喜屋武曆小麥色的皮膚被他吮咬出不少痕跡,赤裸的軀體同樣被他撫摸地發顫,馳河藍加的手掌在對方的腰際愛撫,另一手不輕不重地在半勃的性器上套弄,喜屋武曆的悶哼全都到了彼此正在吮吻的口腔內,馳河藍加的勃起同樣被對方撫摸,可即便到了這樣的狀況,他們還是顧慮到場合上的不便,誰都怕被家人聽見,於是就在不上不下的地方結束了。
就算回到了房裡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響,喜屋武曆被他的撫摸弄出的呻吟忍得吃力,像是要回敬那般,對於撩撥尚且青澀的人笨拙地親吻馳河藍加的胸口,所謂的性愛他們僅僅觸碰過幾次,仍在既陌生又想嘗試的階段,對於觸碰他人的體溫總是小心翼翼,卻又在溫暖的親暱中難以自持。
當喜屋武曆打開潤滑液自己試圖擴張時,馳河藍加只能用親吻來掩飾害臊──不論是他的還是喜屋武曆的,卻又在對方準備增加手指時,忍不住逕自將手指探了進去,喜屋武曆體內的溫度很高,藉由潤滑液擴張的甬道變得又濕又熱,對方的額頭抵在馳河藍加的前額上,喜屋武曆的呻吟和蹙起的眉頭都近在咫尺,他的另一隻手撫上對方的臉頰,當那雙染上氤氳的眼眸望向自己時,馳河藍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不只一個跳動。
他的手指在喜屋武曆的體內找尋會讓對方舒服的那一點,每當斷斷續續的呻吟稍微拔高馳河藍加就知道對方準備好了,儘管他們不確定這樣的動靜能得到多好的掩飾,可想觸碰對方的念頭總是遠大於被察覺的顧慮。
喜屋武曆稍微調整了位置並將腰部抬高,對方扶著他的性器抵在濕漉漉的穴口上頭,馳河藍加覺得心跳聲震耳欲聾,可能是他的又或者是喜屋武曆的。對於性交仍感到生澀的兩個人在動作上特別小心翼翼,馳河藍加用雙手微微撐著對方的腰部,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性器一點一點被納入一個濕熱又緊緻的地方,這讓他忍不住喘了口氣,然後得到喜屋武曆用比方才還要難為情的視線望向他。
「我可以繼續嗎?曆?」
他的手掌自喜屋武曆的後背撫摸至腰際,一下又一下,緩慢且輕柔,安撫對方也安撫自己,否則這樣親暱的行為都快要讓他感到窒息。
喜屋武曆點了頭,紅色的瀏海掩蓋住對方的表情,隨後馳河藍加將對方的瀏海撥至一旁,同樣緊張的人在喜屋武曆的前額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床板因為馳河藍加挺動腰部的動作發出不小的聲響,喜屋武曆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哪怕一點也好,他也想壓抑住因快感而發出的呻吟。硬挺的性器在體內快速抽插,若不是馳河藍加扣著他的腰部,沒了力氣的人早已雙腿發軟,他趴在馳河藍加胸前,生澀地扭動著腰部配合對方,更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著對方白皙的皮膚,酥麻的感覺蔓延至全身,最終喜屋武曆只能癱軟在對方身上,而唇齒則是在馳河藍加的脖頸上咬下一個又一個的齒痕。
高潮時喜屋武曆全身痙攣地癱在馳河藍加身上,白濁色的精液就這麼沾染上對方的下腹,耽溺於性交的喘息難以壓抑,對方捧著他的臉頰將彼此的唇齒重疊,已經累得不行的人再加上親吻早已喘不過氣,他感覺到馳河藍加最後扣緊他的腰部重重撞擊了無數次,對方射精時的喘息同樣讓他興奮且心跳加速。
結束時過於急促的呼吸聲只有更凸顯房間的靜謐,他們都流了不少汗,身體因為性愛的關係仍舊高溫的很,馳河藍加的手在對方的後背上愛撫,嘴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喜屋武曆的髮旋上親吻,良久,喜屋武曆抬眼望向他,澄澈的眼眸裡映出他寵溺的樣子。
「生日快樂,曆。」
喜屋武曆笑著對他說了聲謝謝,暖洋洋的人就著動作摟抱上自己,接著喜屋武曆說他準備好要拿禮物了,親暱過後對方的體溫仍舊偏高,馳河藍加用了些力道回擁對方,接著他湊近對方的耳邊,緊張又帶著膽怯的,給出在他人眼裡或許微不足道、對他來說卻意義深重的禮物。
「如果可以,」馳河藍加又收緊了手臂的力道:「我想成為曆的家人——」
隨後馳河藍加感覺到對方從他的胸前撐起身,接著喜屋武曆湊近他的面前。
「你在說什麼?」喜屋武曆望向他的笑讓眼角都彎了起來:「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他發愣了好一下子,直到對方捏了捏他臉頰,然後彼此在對視中大笑出來,他就著姿勢讓喜屋武曆撲進他的懷裡,身子仍暖暖的人被他抱個滿懷。
偶爾馳河藍加會想念和父親滑雪後在雪中小屋慶生的日子,也想念有父親陪伴的童年,更懷念一起滑雪的那段時間——可他始終清楚,即便看見再多銀河,數再多顆星星,這樣的願望卻再也不會實現。
不過他知道父親沒有騙他,如同年幼的他在生日的早晨看見的晨光,因為那晚的繁星在多年後為他找到了朝陽。